粗壮的躯干,几个疤节上隐隐犹现着小脚印串串,那是我儿时反复攀爬留下的印记。主干上三根枝丫叉分,刚好可以容身躺下,那枝丫仍然一样的劲拔。明明是凉凉的秋了,怎么这棵树还独独桃花盎然?
又是梦,又梦到了故乡老屋后的桃树。
我很有点羡慕今天的孩子有丰富多彩的童年。在那个遥远的小山村里,我的童年竟与这棵桃树紧密相依。
很小时,小到我并没学会数日子也没能形成记忆时,病魔夺走了妈妈的生命。没给我留下妈妈的印象,更使我失去妈妈的怀抱。虽然还有疼我护我的兄姊,但我仍不免很小就学会了沉默、习惯了与孤独厮守,常独倚这小溪旁的桃树想着当时没有希望破译的心事。
爬上树躺在枝丫上,透过枝叶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,我痴痴地想象是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,于是,那些属于小孩家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。
我在那种年龄并不懂什么桃红柳绿,一觉醒来,不免要伸手摘几个红透透的桃子,不擦洗,手抹抹便送进嘴里,味道自然是不错的,甜甜的至今口感犹存。当时不禁想,那没留下余味的妈妈的乳汁大概就是这种味道吧!
夏天,一边把脚伸进冰凉的溪水里嬉戏,一边耐心地听知了在树上不倦地吟唱,耳边还有微风吹拂树叶沙沙。
年幼的我自然体会不出寒蝉凄切的意境,但时不时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,隐隐听到一种不熟悉但很亲切的声音,似妈妈在哼唱着摇篮曲吗?此时,头顶上是桃树的绿荫。
哥哥说,有一次山洪暴发,漫过溪沿,不停地冲袭着老屋后面的堤沿,是这棵桃树,屹然不动地抵挡着狂风暴雨恶洪的袭击,稳稳当当地确保了老屋的平安无事。而其他的地方则要将几百斤重的大山石推去填挡。
我禁不住细细打量起来,她的身躯斑斑驳驳的满是伤痕,但树根深深地扎入土壤,那半隐半露的根茎像壮士的血管一样紧绷着,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。
她扎根大地,伟岸如山。一股崇拜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。
年龄稍大些,我便随在外工作的爸爸离开山村出去读书。
待多年后再回小山村时,故居已拆,那棵桃树被砍。我着实伤感了一阵,想不到多年前的一别竟成永别。
多少年了,久违了童年的那棵桃树和那曾经桃花盛开的故乡。
一岁岁流逝,一步步远行,辗转他乡蹒跚都市。虽然一路并不乏森林树林却再难舍年少时与那桃树相依的感觉,更驱不走我心中浓浓的乡愁。